忆
爷爷生于三十年代,抗日战争之际。
听爷爷说,我们家以前是地主,解放后,我们家族开始家道中落(原因见历史),爷辈各兄弟就此分散多地。
我年轻读书时,还不能体会到地主阶级的痛,改革开放后我爷爷带着我奶奶、我伯、我爸、我叔迁于麓阳村,而跟我们爷爷同辈的兄弟,迁移到不同的地方,近的兄弟在镇上。
到了我爸那一代,小时候读书被人欺负,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欺负地主家的孩子!也许已经没有人能想象到是什么一个场景,历史过去,没有留下记忆的境头,也没有影像留存,没有人敢写的历史问题,越来越多的消失。后来我爸连小学都没能毕业,如今还是能认字,会写一些字,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运。我爸有二兄弟,到了我叔那辈,读到初中,家里还穷,那时我大伯和我爸(排第二)已经娶妻生子,我叔(排第三)南下广东打工,为家里带来了很多改变,新录音机,当时可是了不起,因为那时家里就一台黑白小电视,住着小土房,那些年幼,不知道意味着什么,但对于新鲜事件,是非常的渴望!
也就97年香港回归后,我叔在广东学会了很多,听他说从打杂工、洗车,然后做厨师,在外面无依无靠,靠自己努力做到,在当时已经了不起,听爷爷说,当时叔的工资都寄回家了。家里穷,我依然记得吃肥猪肉都是很奢侈。
99年,千禧年来临前,在叔的带领下来到广州。然后一直到现在,在外打工将近二十个年头。背井离乡,那时间我才10岁不到,爷爷一个人在家里照顾2个姐姐,2个哥哥,直到他们都出来打工,最后一个一个远走他乡,离他而去。
20年,对于一个老人,每逢过年过节一个人!春节、清明节、端午节、中秋节,都没有回去过,没有人在家里,对于老人来说,一个人过节,对错又能是什么,钱又有什么用。
说说那时交通,20个小时的省际班车,因为火车站在广州市中心,所以一般只能就近坐班车(或者说不会做火车,另外那里路边的私载,价格比汽车站的便宜很多),从下午到晚上,然后第二天早上回到南宁市区,再转县城车,最后回到家里,真的不容易。现在动车4个小时,坐公交车和地铁非常的方便,从广州回家当天就到,也许以后也没有人知道,甚至大多数90后也不了而之,随着历史的迁移只会越来越少人知道,然后就最后没有人知道这些历史,没有人知道上一辈人的辛苦,上一辈人的辛酸。
爷爷写的一手好的毛笔字,村里的红事白事都会叫他写,惟一的春联他说不敢写,都是叫村里的老师帮写,也许他还觉得自己文采不够?另外,爷爷自学了针灸,平时有空都会帮别人治治,虽然我不确认效果,但是中国的针灸历史很久,有此原理的。从这两个方面,就觉得爷爷有很多东西值得我去学习,在那个年代,那个压力,这种精神,永远不朽!
念
读高中时,因为广东不给外地人读,所以回南宁读书,有几个寒暑假都在家里陪爷爷一起过。想起高中的那时候,由于学业繁忙,每天都是爷爷买菜煮饭给我吃,这就这样,一辈子的回忆。也只有这样的机会,我才能了解这些故事,少数人才记得的历史。
听爷爷常常唠叨,他以为家族一辈子都不会在兴旺起来。当年闹饥荒,地主被批斗,奶奶就是被批斗而逝去。在我记忆里,没有奶奶的画面,听爷爷说,我很小时奶奶就去了。
爷爷不经常提说这些历史,就像他每次回想开放年代时,就说恨毛主席。爷爷经历了我们这一代无法想象的苦,我们又享受上一辈奋斗带来的富,已经没有多少人会记住过往的历史。就像爷爷说希望当年那些对待他的人,让他们现在知道错。在别人看来,爷爷过于自我,普通人没有人能会理解,甚至别人会恶评他。我不争,不代表我不视;历史,永远不是国与国,人类也在进步。
那又如何,我已经没有办法帮爷爷实现梦想了,因为历史永远回不去。大家习惯于现在,现在的小康生活。那一代人,知青,上山下乡,慢慢的被人忘记了,那些老人也慢慢消失,从此的消失,无影无踪。那一代人,在这近二十年,也许做了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,大家都不了解,也不想理解,只是从自己的思维去评判,也许是历史的悲哀。没有人知道为什么,也没有人关心,最后也再没有人知道了。
越来越多的留守老人逝去,越来越多的留守儿童长大成人,然后又背井离乡,又回到旧路。
有时候站在历史的回流中,看着城市里面永远不会熄灭的灯光,其实是最大的阴影,最大的黑暗。
在历史的车轮碾压下,尘归尘土归土。现在的小康生活,来的太容易。每天纸醉金迷,玩物丧志,玩弄人生。最可怕的是,那些只会羡慕别人,完全没有自我的那些生命,不可怜但可悲。一辈子就这些长,有些事要记住,有些事要去做,如果从未能体会到困境,也就不会意识到自己在睡觉吧,再多的文字也是苍白,再多的记忆也是过去,如愿。
那些无奈,辛勤的日子,依然会有人记得,带着梦想去奋斗吧!
忆往昔,爷爷一路走好,愿天堂不再孤独
5月4日 夜